[典出] 《左傳·僖公十五年》:步揚御戎,家仆徒為右,乘小駟,鄭入也。慶鄭曰:“古者大事,必乘其產(chǎn),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,安其教訓(xùn),而服(熟)習(xí)其道,惟所納之,無不如志。今乘異產(chǎn)以從戎事,及懼而變,將與人易。亂氣狡憤,陰血周作,張脈僨(ren,音奮)興,外疆(強)中干。進(jìn)退不可,周旋不能,君必愧之。”
[典義] “外強中干”,原指晉惠公兵車所駕之馬,系鄭國所產(chǎn),貌似強壯,實則虛弱,不宜從戎駕車。后人以外強中干泛指人和事物,雖表面強大,而內(nèi)里卻十分虛弱。如《魯迅書信集·致章廷謙》:“其問我何以不罵他者,亦我真希望我罵,不過示人以不怕耳,外強中干者也。”
[典實] 公元前645年,周襄王七年,晉惠公乘人之危,趁著秦國鬧天災(zāi),發(fā)兵去侵略秦國,激起了秦國不滿,秦穆公率兵進(jìn)入了晉河西之地韓原。晉惠公對大夫慶鄭況:“秦軍已深人我晉境,如何是好?”慶鄭回答說:“君王也給他來個深入,怎么樣?”惠公命慶鄭占卜,慶鄭占卜后說:“卜封吉,可以與秦交兵。”惠公說:“那就叫步揚御戎,家仆徒為右,以鄭國產(chǎn)的小駟馬駕兵車出戰(zhàn)。”慶鄭勸惠公不要乘鄭國產(chǎn)的小駟馬出征,他說:“古人出征,必乘本國產(chǎn)的馬匹,服水土,聽從駕馭,善解人意,又識道路,指揮起來也得心應(yīng)手。而鄭國的馬,卻不那么服水土、聽使喚、好駕馭,不能如愿以償、順其所意、隨其所志。它一遇激戰(zhàn),容易驚變。一旦驚變,失去控制,狂奔起來,鼻孔里亂冒熱氣,四肢血涌,貌似強大,卻外強中干,進(jìn)退不可,周旋不能。到那時候,君王即使后悔也來不及了。”
惠公不聽?wèi)c鄭勸解,一意孤行,要乘鄭國所進(jìn)之馬去同秦國打仗。他派大夫韓簡去偵察敵情。韓簡說:“秦國的軍隊比我們少,斗志卻比我們高幾倍。”惠公問:“那為什么?”韓簡回答說:“秦國詞出有名,人用其寵,饑餓缺糧,三次請我們接濟(jì)糧食,我們不予理睬,他們是帶著氣來的,所以他們斗志強,士氣高。而我們吃得飽、穿得暖,又出師詞屈理窮,故而秦奮我怠,這也是人之常情!”惠公聽后,并不悔悟。他說:“一夫不可扭,況一個國家乎?咱們還是要同秦國戰(zhàn)斗的。孤只要親臨前線,想戰(zhàn)勝秦人還是可能的。”于是,他派韓簡出戰(zhàn)。秦穆公派公孫枝應(yīng)敵。公孫枝與韓簡戰(zhàn)于韓原。韓簡力不從心,敗下陣來。大夫慶鄭進(jìn)一步勸惠公說:“秦國發(fā)兵,不為別的,就是因為我們沒有借給他糧食,沒有割讓給他河西城池。依臣之見,還是把河西五城劃撥給秦國,借給秦國糧食,講和算了,免得兩國再動干戈,晉國遭殃,晉軍遭罪!”
晉惠公聽罷勃然大怒,說:“我堂堂晉國,兵強馬壯,怎能又割地又借糧?”說著大喝一聲:“來人,把慶鄭推出去斬首示眾,然后再出兵與秦國決戰(zhàn)!”大夫虢射見狀,慌忙跪下,請求說:“兩國交兵,未見勝輸,先斬大將,恐于我軍不利。請免其一死,讓他戴罪立功吧!”惠公說:“好!先記下慶鄭的罪過,待我打敗秦國再說。”
第二天,惠公率領(lǐng)三路大軍,六百多乘戰(zhàn)車,戰(zhàn)鼓齊鳴,與秦國決戰(zhàn)。慶鄭再三提醒惠公:“主公乘坐異國進(jìn)貢的小駟馬,恐不利于作戰(zhàn)吧!”惠公聽見慶鄭又說話,便十分不高興地呵斥道:“你還敢多話?”慶鄭好心討了個沒趣,心中更加悶悶不樂,只得閉口不言,隨著惠公上陣。到了兩軍陣上,秦將公孫枝看見晉惠公,破口大罵:“忘恩負(fù)義的夷吾小兒,我家主公送你回國,做了晉君;你國缺糧,我國又接濟(jì)于你國,你今天卻背信棄義,恩將仇報,與秦王為敵。今日我不捉住你夷吾小兒,滅掉你晉國,我決不罷休!”罵罷,便沖殺了過來。頃刻之間,塵煙滾滾,戰(zhàn)鼓隆隆,一片喊殺之聲,直殺得天昏地暗,血流成河。
結(jié)果,不出慶鄭所料,晉惠公乘坐的小駟馬兵車,驚慌亂竄,不聽駕馭,又被秦國大將公孫枝窮追不舍,惠公慌了手腳,忙叫大將家仆徒救駕。公孫枝有萬夫不擋之勇,家仆徒哪里是他的對手,不多會兒便沒有還手之力,只有招架之功了,只得且戰(zhàn)且退。公孫枝大喝一聲:“敗將哪里逃!”把晉眾將嚇了一跳,亂了陣腳,小駟馬終因不識路途,陷入泥潭,拔不出腿來。正在這十分危機(jī)的時刻,晉將慶鄭沖殺了過來。惠公高聲叫道:“慶鄭將軍,快救我!”慶鄭鄙視了惠公一眼,說了幾句風(fēng)涼話:“國君乘坐鄭國產(chǎn)的小駟馬挺穩(wěn)當(dāng),穩(wěn)在這里不動了,我去告訴他人來救你吧!”說著揚鞭策馬而去了。就這樣,在秦晉一場惡戰(zhàn)中,晉惠公不聽忠言相勸,結(jié)果做了秦國的俘虜,落了個可恥的下場!